【引言】

特斯拉是下一个苹果，还是比特币？自2019年中以来，华尔街对特斯拉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股价泡沫是新兴行业领头羊的必由之路，但特斯拉多大的泡沫才算合理？从行业角度出发，电动汽车市场即将变得非常拥挤，所有大型品牌正纷纷推出电池驱动的车型，以达到欧洲和中国的排放目标。随着电动汽车进一步进入主流，特斯拉能否保持初期的领先地位？

【正文】

特斯拉，这是一家足以让股市投资者放飞他们想象力的公司。一年多前，华尔街一些最精明的投资人押注马斯克将遭遇硬着陆，甚至面临破产的可能。但实际结果却令这些人大跌眼镜。自2019年6月开始，华尔街就对特斯拉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该公司股价从2019年6月的不到180美元低点，一路出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上涨，进入2020年2月，特斯拉股价更是逼近了1000美元的高点。对此，财经记者早已词穷，找不到更好、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特斯拉这只“妖股“。好在，随后该公司股价有所回落，至本周一的650美元左右，这也使得财经记者长舒一口气，当然对于股票做空者而言，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刻。目前特斯拉的市值约为1200亿美元，仍高于全球销量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大众(Volkswagen)。

特斯拉股价近几个月的“疯狂”，使得市场对其的分歧愈加激烈。看多者高呼：“特斯拉是下一个苹果。“而看空者却认为：“特斯拉若再涨下去，就是下一个比特币。”

对于上述分歧，史密斯商学院丁曼创业中心学术主任Brent Goldfarb，管理和创业学副教授David A. Kirsch表示，“目前看，特斯拉比比特币更接近于苹果。特斯拉股价的剧烈波动让人不禁想起比特币价格曾经的疯狂。两年前，比特币接近2万美金，两年后的今天，特斯拉市值一度超过比特币。显然比特币疯狂的价格波动是凯恩斯 “动物精神”这一概念最有力的佐证，而特斯拉最近一段时间的股价表现似乎也与其潜在的商业基本面没有太大的关系。”

Goldfarb教授和Kirsch教授还表示，“从广义讲，苹果和特斯拉都是硬件公司，但与苹果公司过去十年间持续盈利不同的是，特斯拉公司自2003年成立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个完整的盈利年份。该公司计划募集资金20亿美元，使其资产负债表中充斥着累积的负债和未解决的问题。”

当有人将特斯拉比作下一个比特币的时候，就说明包括华尔街在内的很多分析师已经开始看不懂特斯拉了，正如两年前他们看不懂比特币一样。实际上，本轮特斯拉股价飙升的背后逻辑是，投资者日益相信，2017年中特斯拉推出面向大众市场的Model 3后，其所面临的财务不稳定和运营挑战，现在都已被有效解决。该公司今年1月公布的最新季度财报为此轮股价反弹奠定了基础。过去3个季度，该公司产生了20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

特斯拉在过去的10多年间，通过在新能源汽车和智能驾驶上的不断耕耘进取，成为当今公认的业内霸主，引领了汽车行业的革命。可以说，特斯拉就是新能源汽车和智能驾驶技术的引领者。

从监管政策角度出发，世界各国都在积极推动清洁能源，使得特斯拉处处受到各国政府的欢迎和支持。比如美国政府对初创新能源企业的低息贷款，加上对新能源车的巨额补提，帮助特斯拉度过艰难起步阶段。再比如，当特斯拉产能遇到瓶颈时，中国政府给予特斯拉最大限度的优惠和扶持，成功帮助其在1年之内在上海建造完成超级工厂并开始量产国产Model 3。这也是特斯拉股价本轮飙涨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尽管市场地位高和未来空间、潜力大，但特斯拉现在的股价，无疑看起来还是很高，特别是对于一个还没有出现完整一年全部盈利的公司来说。或许，股价泡沫是新兴行业领头羊的必由之路。但是对于特斯拉而言，多大的泡沫才算合理？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可以支撑它的高股价和市值？

对此，Goldfarb教授和Kirsch教授认为，“目前对于特斯拉股票内在价值的讨论分歧很大。即使考虑到现阶段新冠病毒疫情引发股市总体波动性上升的因素，特斯拉股票的波动性也很高。该公司目前出现了一些好的迹象，包括连续两个季度实现微利，但同时也有很强的警告信号表明，在新冠疫情爆发前，该公司面临的需求已经发生滞后，支撑近期库存上升所隐含的市盈率而需要的盈利能力持续并扩大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换句话说，很难相信特斯拉在未来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季度不会遭到因新冠疫情引发的负面冲击。因为现阶段谁正在购买新车呢？况且，如果对马斯克逐渐失去信心，这些都将是致命的冲击，除非他们能够从资本市场筹措到更多的资金。”

目前特斯拉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是，随着电动汽车进一步进入主流，它能否保持初期的领先地位？电动汽车市场即将变得非常拥挤，所有大型品牌正纷纷推出电池驱动的车型，以达到欧洲和中国的排放目标。

以全球最大车企大众为例。该公司计划到2028年推出70款电动汽车，到2030年电动汽车销量将占到总销量的40%。该公司希望明年生产数十万辆电动汽车，有望赶上特斯拉的年产量。

Goldfarb教授和Kirsch教授表示，“特斯拉未来也许能够保持其行业领先地位，而这恰恰是投资者购买其股票所仰仗的，也是该公司近期股价表现强势唯一可能的依据。若Model 3成为必不可少的产品，那么上述情况有可能成为现实。从实际情况看，相比于Model 3，大多数其他电动汽车在市场取得的成就有限，不过，正是因为Model 3太物有所值，这使得其利润率不可避免的被压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主流制造商有时间精力更好的与特斯拉展开竞争。”

不少人公开称赞特斯拉的技术和产品创新。在特斯拉的粉丝看来，特斯拉的巨大领先优势还表现在电动汽车效率方面，这要归功于完善电池功能的多年工作。但是，即使特斯拉能够保持技术优势，也并不意味着其卓越的技术性能必然会转化为更高的销量。许多因素会影响购车决定，包括品牌、汽车造型、经销商网络、融资方案。正如市场上有一种争议声音，特斯拉的Model 3是否会成为电动汽车领域的iPhone？

对于这个问题，Goldfarb教授和Kirsch教授认为，“将特斯拉的Model 3和iPhone作类比可能不太合适，因为与iPhone生态系统的开发相关的网络效应是合法的，也就是说，使用iPhone的人越多，我的iPhone对我越有价值，开发人员也会投入更多的资源并建立新的有价值的应用程序。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特斯拉会产生这种效应。也许，特斯拉正在成为一种标准——当人们被问到电动汽车时就会想到特斯拉——但这本身并不一定会转化为股东价值。”

★ 写在最后 ★

最后，不得不谈一下马斯克的个人魅力，以及特斯拉的铁杆粉丝群。很多人因为崇拜马斯克而买入特斯拉股票，坚信马斯克能带领特斯拉成为“汽车行业的苹果”，坚信马斯克能实现这些脑洞大开却对人类意义重大的梦想。而本轮特斯拉的高股价，和马斯克的个人魅力和辉煌的历史不无关系。一旦粉丝和崇拜者成为投资者，任何估值体系都将黯然失色。

对此，Goldfarb教授和Kirsch教授也深有同感，他们表示，“很显然，马斯克是一位有天赋的企业家，他在商业世界几乎是无与伦比的（只有比尔·盖茨比马斯克拥有更多的Twitter追随者）。最近的一本书甚至将马斯克与爱因斯坦相比较，他还曾经被与比尔·盖茨，亨利·福特和迈克尔·戴尔等变革型企业家做过比较。不过，有证据表明可持续的竞争优势可以为公司带来长期的增长和利润，同样，马斯克的名人效应以及其技能最终需要转化为公司可衡量的利润。”

Brent Goldfarb教授

史密斯商学院副教授

丁曼创业中心学术主任

Brent Goldfarb教授，马里兰大学史密斯商学院丁曼创业中心的副教授和学术主任。他在斯坦福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曾与同事大卫·David A. Kirsch共同撰写《泡沫和崩溃：技术创新的繁荣与萧条》（Bubbles and Crashes：The Boom and Bus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一书。Goldfarb教授在马里兰大学全球领导力中国EMBA项目中教授《Global Entrepreneurship and Innovation》。

David A. Kirsch教授

史密斯商学院副教授

David A. Kirsch教授，马里兰大学罗伯特·史密斯商学院M＆O系管理与创业学副教授。他于1996年在斯坦福大学获得历史博士学位。他的研究方向包括行业兴起，技术选择，技术失败以及企业家精神在新兴行业中的作用。曾与Brent Goldfarb教授共同撰写《泡沫和崩溃：技术创新的繁荣与萧条》（Bubbles and Crashes：The Boom and Bus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