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IGHT | 原油宝“和解”背后的负油价之战

马里兰大学史密斯商学院 |

2020-05-09

【引言】

金融委的定调，中国银行的“妥协”，使得此次原油宝事件结局基本敲定。但回顾整个事件，有一系列疑问需要我们去解惑：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全球原油市场首次出现负值交易的历史性时刻出现？历数历史上原油暴跌的历史性时刻，其背后的成因又有哪些异同？油价负值对企业、消费者以及全球经济有怎样的影响？金融机构以及投资者应该在此次事件中汲取了怎样的教训？

【正文】

五一假期间，中国最高金融管理机构——国务院金融委提出“要高度重视当前国际商品市场价格波动所带来的部分金融产品风险问题”，这次表态也变相给出了“原油宝”责任的认定。历时近半个月的中国银行原油宝穿仓事件终于有了新进展。

媒体报道，“此次“原油宝”1000万元以下的客户，有机会从中行拿回20%的保证金；而1000万元以上的客户，需要自行承担全部保证金损失。“原油宝”1000万元以上的客户不足100户。也就是说，六万余“原油宝”客户中，绝大多数都有希望从中行拿回20%的保证金”。

可以说，金融委的定调，中国银行在平衡各方利益、力求减少自身损失下的“妥协”，使得此次原油宝事件结局基本敲定，尽管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次和解方案并不能被大多数原油宝投资者所接受。

虽然此次中国银行原油宝事件暂告一段落，但是我们有必要回过头仔细分析整个事件，无论是监管层，还是金融机构以及投资者，应该在此次事件中汲取了怎样的教训？

2020年4月20日，美国西得克萨斯中质原油期货（WTI）的5月份合约暴跌300%以上，收报每桶负37.63美元，历史上首次收于负值。

美国原油期货暴跌至负值，重要根源之一就是新冠疫情。全球疫情大爆发后，导致经济严重衰退，需求严重萎缩，产能严重过剩，库容严重不足。WTI实物交割地俄克拉荷马州库欣的库容几乎完全饱和。全球还有近2.5亿桶原油储存于油轮，苦于没人买、没地存。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历史性时刻的出现？

对于上述问题，史密斯商学院客座副教授、荣誉课程项目主任Charles E. Olson表示，“这真是令人震惊，同时也凸显出我们确实处于未知领域。在过去的六周中，美国人一直是少开车，少乘坐飞机，各州在商务和休闲活动中都采用了在家中点餐和其他限制措施。这就造成了供过于求，供油远远超出了炼油厂的需求，而且美国的许多仓储设施都已接近产能。”

Olson教授还表示，“在期货市场上，交割就意味着实物交割。如果没有地方放油，那就成问题了。这是库存不平衡的情况。尽管如此，它还是产生了奇怪的价格结构……典型的全球石油需求每天约为1亿桶，但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石油需求突然突然下降至约7500万桶。因此，美国的存储空间开始迅速饱和。”

在本轮原油价格暴跌为负的历史性时刻，市面上较多的解释就是空头逼仓。而全球原油库存的见顶是空头逼仓的导火索。此外，导致库存瓶颈的原因则是经济基本面。原油是周期性极强的大宗商品，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之际，全球经济陷入“大萧条”之后最大的危机之中，需求萎缩，收入下降，导致原油消费需求骤减。

Olson教授认为，“4月中旬，OPEC与俄罗斯再次爆发石油价格战，再加上新冠疫情导致需求锐减，使得原本岌岌可危的油价再次承压。随着大流行病拖累了世界各地的经济，各国都在生产和出售石油，刺激经济，导致人们重新工作和消费方面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可以说，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面临着更大的压力，因为如果无法切断石油的供应，那么平衡石油市场的另一种做法就是增加需求。实际上，原油生产基本上升级自动化的，关闭一口油井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这可能意味着它再也无法恢复生产了。在美国，很有油井就是这种情况，要么与它们一起生产，要么就永远失去它，或者至少失去一些生产能力。”

除了本轮创历史的暴跌外，值得注意的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还有3次值得关注的原油暴跌时期，原油分别在1986年4月、2009年2月、2016年2月触底。

那么这几轮原油暴跌背后的成因又是什么呢？

Olson教授认为，”总体看，历史上每次原油暴跌都是供需失衡引发的，详细区分的话，则多数（1986、2009、2016年）是由周期性或危机性需求衰减引发，少数（2014~2015年美国页岩油革命渐入佳境）是由技术革命导致的供给增加引发。而值得关注的是，每次油价大跌之前，原油库存均处于较高位置。所以从经验来看，库存水平往往会成为原油暴跌的助推剂。不过，从历史情况来看，每次油价大跌后，原油库存都会有所增加。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库存量原油和石油产品一度达到18.9亿桶，一举超过06年17.6亿/桶的峰值，16年更是达到了20.6亿桶，刷新了此前的记录。“

今年初以来，美国原油库存量不断攀升，已经逼近20.6亿/桶的峰值。第二大原油消费国中国也不断刷新原油库存的历史新高。随着全球原油消费国不断扩充库存，再结合OPEC将于5月开始生效的减产协议（970万桶/日），预计“倒贴卖油”的情况不会成为常态。

对此，Olson教授也表示认同。他认为，“随着5月交付的石油期货合约平仓，6月、7月和8月交付的原油期货将继续交易。6月份的价格保持低位，但会保持在正区域。投资者会押注6月的石油价格会上涨，并预计随着利润的暴跌和石油价格的急剧飙升，生产商将选择减少原油产量，与此同时，美国力求保证供需平衡。当然，这些都是预测，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几个月石油市场将如何发展。”

★ 写在最后 ★

实际上，从沙特和俄罗斯大打价格战导致石油价格暴跌开始，就有不少个人投资者开始热衷于炒石油。几个星期之前，哪怕是20美元一桶的石油，也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更别说负价格了。负的石油价格，让一些投资者产生短期投机的冲动，但是在投资者加入到这场抄底投机大潮之前，应该先做好调研和风控，了解有关金融产品的特性和风险，然后再决定是否适合自己。